江苏扬州器曰书坊(下)
江苏扬州器曰书坊(下)
江苏扬州器曰书坊:旧时光的涅盘重生(接上)
虽是残本,这《备急千金药方》仍不失为一本好书:字形秀美隽永,摹刊极精,刻工一丝不苟,古意盎然。由于被长时间重压,书页已无法翻开,器曰用针一张一张地理,把每个压合点挑开,把掉的纸屑重新拼图、复位。那段时间,器曰的工作室铺满了“千金药方”,“修书室和医生的手术室一样,闲人莫进。”
复位后,要用天然的糨糊,把破损的书页纸粘合在颜色、时代都与原书接近的陈年托底纸上。糨糊是用当年的新面粉制成的,在蒸笼上一蒸就可以与书页分离,方便后世重修。接下来,要耐心地刷浆、整平,待书页自然阴干,再用牛角挑子慢慢挑起来。一沓修复完成的旧书页静静摊在眼前,仿佛涅盘重生。
每个修书匠的动机与愿景都不同,器曰的动机很简单,就是享受修好一本古书的满足,过程虽然很煎熬,但也能激发无尽的想象力--翻开一本古书,揣度它的身世和流变,审视那些落过水、过过火、被挤压、被撞击的痕迹,阅读收藏者留下的批注,无一不是在解读时光的故事。
江苏扬州器曰书坊:等待一本古书的“成熟”
“以前是按秒度日,总是急匆匆规划下一秒要做什么。现在我是按节气来过日子。”器曰的书坊远离闹市,墙上爬满了植物,门口有个小湖,日常听不见汽车的喧闹,更多是欢快的鸟叫。
从最简单的制作信笺开始,如今器曰已完成了不少善本再造的工作,也遇到过不少困难。制作善本的很多古老材质已经难以找到。比如前人印书用的是传统的烟墨,是用窑烧中松木的灰,加上松香,装入罐子,埋在地下沤三年才使用,发酵过的墨,色泽历久如新。如今,这种松烟只有景德镇为数不多的窑烧匠人才有。三四十年前,市面上还可以找到印书的古纸,民国时期的纸,一张4尺整张的要卖到几百元。严格说来,这种纸大多不是“找到”而是“遇到”,极尽珍贵。
此外,如果古书的纸页缺损,尤其是绝版书,内容的伤疤就难以弥补。原始的古书很难找到,即使找到了版本也未必对。待一切可做的事情做完,就迎来了长长的等待。书托裱一层,要慢慢地自然风干,一旦加了外力,就干扰了它在自然中应该完成的一个轮转,待它自然“成熟”,才能适应新的生命。
修书人的生活,器曰过得越来越如鱼得水,“以前我是这个都市流水线上的一道工序,天南海北地跑采访,做的工作很快餐化,可替代性非常高,而现在,我手中拿着师父们代代相传的鬃刷刷墨,制作纸捻用来固定书页,有种‘舍我其谁’之感。中国历代都有人刻书,宋代多是书商和官刻,明清多是藏书家,民国多是实业家,我希望能尽微薄之力,在这个时代把这一环给接上。”
《华严经》有云:“若人静坐一须臾,胜造恒沙七宝塔。”器曰一直在揣摩“有为”与“无为”的尺度。佛家并非让人什么都不做,而是要懂得把握做事的分寸,这是大智慧。如今我们并不缺少改变世界的勇气,而是缺少对天地与时间的敬畏之心。
(来源:乐途旅游网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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